第五十九回 平安夜演绎荒唐事 福音堂变身武斗场

一听聚会结束了，村民们都立刻起身，紧紧抱着送给自己的那本书走出了房间……也不知道这书里究竟讲些什么，就乐悠悠地带着孩子回家了。

侯五吩咐他的三个手下，去院子里进行清扫。客厅里就剩下格兰特、侯五、马林俊和凯瑟琳、秦玉珠、齐峰这六个人。

侯五见玉珠和齐峰两个没有动，仍然陪凯瑟琳坐着，有些反感。

他脸一沉问道：

“你们两个还不走吗？”

“我们一起来，当然要一起回去……”玉珠答道。

凯瑟琳摆了摆手，示意玉珠不要和侯五这样的无赖多啰嗦。

她朝正在卸妆的格兰特说道：

“格兰特先生，其实我想问你几个问题，刚才人多，不好开口，怕伤了你的面子……现在可以问吗？”

格兰特将手一抬，“请发问……”

凯瑟琳叹了口气，郑重问道：

“我听说，咱们天主教和**的教旨有所不同。天主教的‘神’是三位一体的‘天主’；而**的‘神’是‘上帝’，是‘耶和华’。您刚才既提到了‘天主’，也提到了‘上帝’。我想请问，天主教和**是不是对‘神’的敬称，可以通用？”

格兰特答道：

“是的！对‘神’的敬称，可以通用……”

“哦……是这样。我再请问一下，刚才马先生说，村民入教后，享有特权，并提出了几句宣传用的口号，这是出自您的手笔吗？”凯瑟琳再问道。

“这倒不是。这是马先生根据具体情况，用中国人的思维方式，琢磨、归纳出来的通俗用语。”格兰特答道。

“他所表达的意思，作为教会方，完全赞同吗？”

“基本意思没有问题，号召大家踊跃入教，我们教会必须坚定支持！”

“安主教也是这个态度吗？”

“是的！”

马林俊赶紧解释说道：

“街头镇的教堂，一直在用这样的方法进行宣传；而且还派人敲着锣，满大街扯开嗓子喊，效果不错。安主教和格兰特神父去街头镇视察的时候，都竖起大拇指夸赞呢……”

凯瑟琳听了，默默地点了点头，心头异常沉重。她明白了这群披着宗教外衣、居心叵测的传教士，不但用心险恶，还胆大妄为、无法无天！

凯瑟琳沉吟了一阵，试着再问格兰特说道：

“您和安主教，有没有试着与日照官府的官员沟通，对传教的宣传方式和教徒所享有的特殊权利，进行过官方确认呢？”

格兰特摆了摆手，“没这个必要！《天津条约》和《北京条约》将传教、护教事业作为专门的条款，已经详细载明，不需要任何级别的中国官府过问……而且，他们还有义务配合传教工作。”

侯五哼了一声，对着齐峰说道：

“县衙官府算个什么东西？现在都要听洋人的，洋大人放个屁，他们都不敢说是臭的……你懂吗？”

齐峰看着这个地痞无赖，真想一巴掌扇过去，但还是忍住了。

凯瑟琳站起了身，对格兰特说道：

“谢谢你邀请我们参加平安夜聚会，你的活动结束了，我的问题也问完了。如果没有别的事，我们也要走了……”

齐峰和玉珠也站了起来，准备一起往外走。

侯五突然挡在了门口，指着齐峰和玉珠对凯瑟琳说道：

“他们两个可以走，格兰特先生和你还有事要谈……”

玉珠瞪大眼睛喊道：

“真是活见鬼，半夜三更的谈什么事？有事明天再说！”

侯五晃着脑袋摆着手说道：

“那不行！这就是要晚上才能谈的事……”

凯瑟琳见齐峰准备去推搡侯五，赶紧一把拉住了他，转身冲着格兰特问道：

“格兰特先生，你是什么意思？”

格兰特已经卸下了“圣诞老人”的装束，喷着酒气说道：

“凯瑟琳，在这里，只有你我两位高贵的西方人，也只有我们两个才懂得‘平安夜’的真正含义。我专门准备了葡萄酒和中国菜肴，准备和你一起‘共度良宵’……”

“放屁！跟你共度良宵？你是个什么东西？”齐峰气愤地指着格兰特骂道。

“你小子嘴巴干净点，小心老子收拾你！”侯五用手指着齐峰威胁道。

齐峰正火气上升，抬手将侯五伸到跟前的右手轻轻锁住，稍微用力一捏，侯五疼得跟杀猪一样大叫起来……凯瑟琳赶紧扯住了齐峰。

“别动手！别动手！别伤了和气嘛……”马林俊也赶紧过来劝和。

“格兰特，请你放尊重些！你要是觉得给我们云山学堂捐赠的那批书籍，教会吃了亏；那你现在就可以派人全部取回来。如果你想找人借酒浇愁、谈情说爱，那你就找错了目标。我既没兴趣和你们这些人为伍，也没空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你这里。你听明白了吗？”凯瑟琳怒气冲冲地望着格兰特说道。

“凯瑟琳，请不要生气嘛。我的举动虽然有些冒昧，但我的心是真诚的，这就是咱们西方人率真的性格。按中国人的说法，这应该叫‘他乡遇故知’‘举杯邀明月’。我相信你能够理解，并且能够原谅我……”

格兰特阴阳怪气地说着，喘出来的酒气，越来越难闻。

“格兰特，西方人的天性不是率真，而是邪恶、傲慢，是血腥残暴。你虽然学会了中国的语言、中国的文字，可你们永远都悟不透中国文化的精髓；更学不来中国人善良、纯朴的天性。所以，做事不要太荒唐、太嚣张，醒醒吧！”凯瑟琳冷笑着说道。

“你怎么这样看待西方世界？难道真成了迷失的‘羔羊’吗？”

“我宁愿作‘羔羊’，也不愿作杀人掠地、荼毒生灵的强盗！”

格兰特一愣！觉得有些无言以对。

侯五再也不敢用手去指齐峰，可心里总想显示一番自己的能耐，便壮着胆子向齐峰喊道：

“你小子不是能打吗？你要是有种，就跟格兰特先生打一场！能打得过格兰特先生，就把你老婆带回去；如果你打不过，就让你老婆留下来陪着喝酒聊天。怎么样，你敢吗？”

“我要是连你一起收拾了呢？”齐峰咬着牙问道。

凯瑟琳赶紧瞪了一眼齐峰，“跟这样的人较劲，有意思吗？”

侯五见已经激怒了齐峰，心里暗喜！这是他和格兰特事先约定好的“激将法”。

他们认为：只有用格兰特这个曾经是德国州级拳击冠军的拳头说话，才能将齐峰制服，也才有可能将凯瑟琳控制在手心里。

侯五冷笑了一声，赶紧说道：

“这可是你说的，‘君子一言，驷马难追’。我们先来，我和院子里的三个人如果把你打趴下，你就叫我一声‘爷爷’，把老婆留下，赶快滚蛋！如果你把我们打趴下，我就叫你一声‘爷爷’，然后你再和格兰特先生较量，分出高下。怎么样，同意吗？”

“同意！……”被激怒的齐峰高声喊道。

“等等……你为什么要上他们的‘套’，吃饱撑得吗？”凯瑟琳又瞪了一眼齐峰，转头望着格兰特，“你们传教，就是专门培养这种好勇斗狠、欺男霸女的教徒吗？”

“哎！这是男人之间的事，也是自愿的、公平的，我不能干涉。为了自己心爱的女神付诸行动，甚至付出生命，不但是西方人的传统，也是中国人的美德。我也同意与这个男人进行较量，这些你应该能够理解……”

格兰特得意地说着，还特意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拳头。

“可现在是‘平安夜’，天亮就是‘圣诞节’了。你想让你的福音堂成为‘武斗场’吗？”凯瑟琳正色问道。

“今天晚上的比武更有意义！让天主来见证男人们的决心和勇气……”格兰特晃着脑袋说道。

“大姐，干脆就让他们比！要不然，这些不知羞耻的小混混，还是要死皮赖脸地缠着你。让齐大哥把他们狠狠教训一顿，他们才能长记性……”玉珠说道。

“行！‘不打不成交’，我和凯瑟琳校长、玉珠老师作为见证人观战，看他们‘比武会友’，分个高下。比武过后，无论输赢，大家都是朋友了，互不相欠……”马林俊诡异地拱火说道。

凯瑟琳全明白了，这是格兰特、侯五和马林俊共同设的一个“局”，目标就是针对齐峰，最终目的是想胁迫自己妥协就范……因为这些人还没领教过齐峰的功夫，所以不知天高地厚说大话……既然已经这样了，让这些不知羞耻的人吸取点教训也好。不过，齐峰收拾侯五这几个人不会费劲；但对付格兰特这个曾经的拳击冠军，是不是有点悬啊？

齐峰见凯瑟琳有些迟疑，就从腰上解下了流星锤，交给了凯瑟琳，“对付他们，用不着这个……”

凯瑟琳见齐峰胸有成竹的样子，心里有了数，便不再阻拦。

她将格兰特、侯五、马林俊都指了一下，正色问道：

“你们三个，都同意‘比武会友’吗？”

“同意！”三个人异口同声地答道。

“一旦一方受伤，你们想怎么办？”凯瑟琳问道。

“各安天命，不找对方的麻烦……”马林俊抢先答道。

“我要格兰特先生自己说出来……”凯瑟琳说道。

“我完全同意马先生的说法。比武结束后，只要走出这个大院的门，大家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……任何一方受伤，自己处理，这很公平。”格兰特说道。

凯瑟琳无奈地点了点头。

“那就请吧！……”侯五兴奋地喊道。

大家出了客厅，来到了院子里。

凯瑟琳和玉珠同时望了一眼夜空中挂着的农历十三日的“上玄月”，凝视着满天星斗，祈愿上天保佑齐峰平安获胜……可心里都还是有些忐忑不安，寒冷的天气已经感觉不出来了。

格兰特和马林俊站在了门口，心里都兴奋异常！现在发生的这一切，几乎完全按照他们事先预设的节奏在进行。

格兰特的酒劲似乎平缓了一些，可即将能名正言顺地“抱得美人归”的邪念，又让他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。

侯五安排三个手下，将“圣诞树”从**挪到了院子的一角。他嫌明月照得不够亮堂，还把刚才熄灭的蜡烛全部重新点了起来。

他刚才瞅见齐峰使得是“流星锤”这种软兵器，觉得在院子里也施展不开，就故意放胆挑衅说道：

“我从不欺负人。我们四个人，用的都是三尺长的短棍，你可以用你的‘流星锤’来对付我们……”

“我的‘流星锤’，是对付那些拿着刀枪的山贼草寇的。对付你们，用不着……”齐峰摇着头，镇定地说道。

“好！那就不客气了……弟兄们，准备上！”侯五喊叫道。

这侯五毕竟是常常在日照城街面上打架闹事的主，肉搏打斗的经验那是相当的丰富；现在又有格兰特这个拳击冠军做后盾，加上也想在格兰特面前露一手，显得嚣张无比。

侯五这四个人都手持三尺多长的短棍，拉开架势，将齐峰围在了**……侯五突然大吼一声！挥棍向齐峰头上砸来，另外三个也同时扑了上来，恨不得一棍子就将这个山东大汉干翻在地。

齐峰不慌不忙，当四根短棍即将够到自己脑袋的时候，敏捷地向下一蹲……侯五一棍子敲到了对面那个手下的头上，这个手下身子一软，扔了棍子，抱着脑袋躺倒在地。

侯五另外的两个手下手上的短棍，相互砸到了对方的肩膀上，两人猛一趔趄……正在疼痛难忍之际，齐峰猛然起身，同时双拳发力，将左右两个家伙捅了出去，两人立刻朝后翻倒在地。

侯五吃了一惊！稍微一定神，又抡起棍子朝齐峰头上用力扫了过来……

齐峰身子朝后快速一靠，顺势飞起一脚朝侯五的当胸踹了出去……侯五的身体就像一大坨牛粪被踹飞起来，重重地砸在身后的院墙上，“扑通”一声摔在了地上。

玉珠兴奋地跳了起来，“打得好！打得好！……”

格兰特和马林俊都吃了一惊！没想到在短短几分钟之内，四个手持棍棒的壮汉就被打倒在地，这才明白自己小看了这个对手。

“好了！齐峰先生，他们不是你的对手，你赢了……你现在休息一下，后面由我们两个来进行对决。”格兰特说道。

“不用休息！现在来吧……”齐峰说道。

格兰特冷笑着点了点头。